2021年10月20-22日,由清科創業、投資界主辦的第21屆中國股權投資年度論壇在上海舉行。這是中國創投的年度盛會,現場集結了1000+行業頭部力量,共同探討“科技·預見·未來”這一主題,助力中國股權投資行業可持續、高質量發展。22日下午,天堂硅谷管理合伙人夏錚女士出席論壇“專精特新,探而有道”的圓桌會議,此次分享圓桌對話實錄。
本場《“專精特新”,探而有道》的圓桌會議由英諾天使基金創始合伙人李竹主持,圓桌嘉賓分別為:
潘曉峰金沙江聯合資本 主管合伙人
吳世春梅花創投 創始合伙人
夏錚天堂硅谷 管理合伙人
張敏合力投資 管理合伙人
章高男華映資本 主管合伙人
以下為對話實錄,
經投資界編輯:
李竹:
這一次大會的主題是“科技·預見·未來”,我們專場討論的是“專精特新,探而有道”。從最近推出來的北交所來看,大家對專精特新有了新認識,現在各地省市級都在做對專精特新的認證。我們這些早期投資機構,實際上有很多一直都在投專精特新的科技項目。如今等于現在多了一個退出渠道,因此其中可能存在一些新的機會。
今天這個專場,我們想聽一下在現在大科技的環境下,在座各位認為早期投資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大家對專精特新有著一個什么樣的期待,或者對其有什么樣的做法。先請大家簡單介紹一下自己的基金投資的方向,尤其是今年在科技和消費里面的投資比例。
潘曉峰:
我是金沙江聯合資本的潘曉峰。從2005年開始,我就一直專注做早期的投資,最早是做互聯網,之后轉到高科技行業,至今一直投資該領域,主要是在光電、新能源汽車、機器人和先進制造等。不過,今年也有一部分投在產業互聯網/數字化企業服務領域里。我們每年的投資節奏會根據項目情況掌控,基本上約15個項目,一年投資5個億左右的規模,階段幾乎都是在早期,且全是科技項目。的確,專精特新的意義對被投企業來說,是多了一個退出的通道。之前我們投的企業有的是在新三板下市又轉去其他板的,而現在也算多了一個新選擇。
吳世春:
我是梅花創投的吳世春,梅花在早期投資比較活躍,一年我們投80個左右的項目,主要專注在科技和消費的早期階段。雖然外界對我們的消費項目印象比較深刻,但我們有三分之二的項目是投在了科技類。梅花創投曾投過兩億人民幣的項目,就是科技類的項目,比如說好朋友科技、科比特無人機。我們在機器人、軟件以及醫療方面也投了很多發展不錯的科技類項目,同時我們也分別投了十幾家物流科技和新能源領域。雖然科技漲得慢,但是漲得猛,接下來這會是梅花很長一段時間的投資方向。
李竹:
大家對梅花的印象是過去投消費投得特別好,那么你們投資科技方面是一種轉型呢,還是說原來就按照這個節奏在投的?
吳世春:
我們沒有什么偏好說一定要投消費或科技,我們認為優秀的創業者在做什么,我們就去投什么。從基金成立初始,就是在投科技加消費。第一期基金里面回報最好的項目都是帶有科技屬性的企業,例如,福佑卡車,51社保。同樣的第二期基金里所投的小牛電動和理想汽車也都是科技類型。
李竹:
金沙江聯合全都是投科技,梅花創投則是科技和消費早期產業都覆蓋。
夏錚:
我是來自天堂硅谷的夏錚,天堂硅谷成立于2000年,20多年以來,天堂硅谷累計管理基金規模約600多億,投資200多家企業,截止目前有43家在A股和港股上市。我們聚焦在四大板塊:信息技術、智能制造、健康醫療、大消費。與此同時,天堂硅谷秉承“投資人第一、價值投資、行業聚焦”的投資理念,長期為投資人和被投企業服務,致力于成為最值得信賴的股權投資機構。
張敏:
我是合力投資的張敏,主要專注在早期,尤其是天使輪階段,前后投了200多個項目。專精特新的文件一出來,我們就關注了,而且也跟很多準備提報的公司一同討論。我認為,這是北交所或者說未來的資本市場給我們的一個指導。實際上,很多東西都是可以往前靠的,我們也沒有決定說哪個是主要偏向于專精特新。從一開始做天使投資,很多項目或多或少都要有一定的技術壁壘,不然的話就很難做。
目前來看,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做硬科技的人是越來越多,這個團隊會越來越大,投的項目也會越來越多。今年我們投的項目或多或少都和科技有關,即便是投消費項目,除了關注壁壘和護城河之外,技術也是很重要的。因為在我們看來,技術是早期投資的基礎。
李竹:
張敏也是天使聯合匯的榮譽會長,你認為目前的會員們,針對早期投資是否有什么變化,或者說這些天使機構活得好不好,他們是越來越少,還是越來越多?
張敏:
肯定不會越來越少,我、你和世春都在中國最大的天使機構——天使聯合會。每年人是越來越多,但是的確存在幸存者效應,向頭部集中的現象非常明顯,因為活躍的總是那幾個。
天使投資是可以終生做、堅持做的事業,如果不懂技術,可以去看技術類的企業,可以去咨詢,可以去學習,所以我認為天使投資人數將變得越來越多,其參與的廣度和范圍也會越來越廣。同時,這也是一個非常耐久的行業,行業內的我們都是做了十年以上的人。如果不熬十年、十五年,好像這個行業沒法做。
李竹:
合力投資也是投科技,基本上投的都是科技項目。
章高男:
我是華映資本的章高男,我們目前主要是兩個大的投資方向,TOB和TO C。TO C我們專注于大的消費升級;TO B,我們主要在企業服務,智能制造,數據底層技術,物聯網及5G。其中,大致的比例分配是:60%的資本會投到大的消費,20%投企業服務和Saas,還剩20%則是投一些科技驅動的項目。
李竹:
華映資本投消費、投大娛樂領域,投得特別好,章總在里面則是專門看科技的合伙人。
章高男:
略顯孤單哈哈。
李竹:
早期投資,大家都是投科技。梅花創投三分天下,產業、科技和消費領域都涉及;天堂硅谷這邊是十分之一投消費,大部分投科技;華映資本這邊是消費和娛樂多一點,而且消費在你們基金中是有份量的。
章高男:
對,而且份量越來越高。
李竹:
看來大家都重視到科技在快速發展,那么接下來我們來討論一下專精特新。截至目前,我們看了許多專精特新行業,有卡脖子的、有進口替代的,他們都有很多細分領域。過去,德國誕生了很多細分領域的隱形冠軍,而現在中國推出專精特新,實際上也是要培養一批在細分領域里面的冠軍。或許這個市場規模不一定那么大,至少它是我們不可或缺的。如果我們自己不做,可能都是缺失的。
請大家談一下,我們投資機構應該有什么樣的能力,怎么樣去看這些專精特新的項目,包括各位最近接觸或者投資的一些項目案例。
章高男:
我個人理解,專精特新跟我們國家的產業升級擁有巨大的關聯性。中國改革開放這么多年,現在經濟增長方式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過去,我們主要靠人口紅利,現在更多的是要靠整個產業和效率提升,而且這個賺錢的方式比過去要高級了。
值得注意的是,我們需知整個產業效率的提升,往往都是由科技驅動的,而這需要很長時間的投入,且風險會比原來的驅動模式要高很多。但任何一個公司,都需要由小到大一步一步前進,對于這種需要高投入、高風險又特別有社會價值的項目,我們需要從宏觀和資本上給一些傾斜和幫助。如果整個創業環境好,在市場競爭中自然能長出好的苗子,專精特新就是圍繞著這個產業升級。至于階段比科創板更加早期的一些項目,若是他們能夠得到一些有效的資金扶持和支持,未來可以長成更大,從而進入到科創板、創業板,甚至主板上市。
從項目來講,幾乎我這邊所有的項目都是專精特新,60%以上是國家級的專精特新,或者是小巨人,其他都是省級的專精特新。
譬如在底層算力的布局,我們是經典改良、局部創新和顛覆創新全面布局。經典改良方面,我們看的是GPU,FPGA等成熟算力。很早之前,華映資本就投資了壁仞,它是一家做基礎算力的企業。局部創新方面,我們主要看硅光的項目,它不是電路計算而是用光路計算,比電的方式要提高一個數量級的效率。此外,我們還會看更加超前的顛覆式創新。今年我們會用一個億投量子計算,現在正在簽約國內最頭部的量子計算機項目,這個技術基于量子力學特性完全顛覆計算機馮諾伊曼的計算機原理,是一個顛覆式的創新。這些公司都是專精特新,都是非常有前途的。
李竹:
剛才我們也談到科技在基金里面還不是最大的一塊。你談到了這幾個方向,實際上專業度和區隔都比較大,你怎么讓自己的機構適應這種投資方向?
章高男:
我覺得羅馬城不是一天建立起來的,是一個琢磨積累的過程,專精特新的項目投資門檻是比較高的,尤其是在早期。畢竟要對一個沒有發生的技術進行預測,這是一個難度極高的事情。實際上,這也是投資人的認知能力之間的較量,需要投資人對科技趨勢如何判斷,而且科技趨勢的判斷是需要進行大量學習才能把握的。
華映整個科技投資的團隊正在逐步擴大,我們也在招新人,其中對專業要求非常高。另外,在硬件領域和軟件領域,我們都會有越來越多專業的人會進來,我們覺得學習能力特別重要。
張敏:
我們內部沒有明確地按行業去分。因為是早期,只要能投我們都可以投,內部把這叫做技術驅動。即便判斷這個項目是流量驅動,但它也是需要技術的,只是最終用流量去實現。流量驅動或者是內容驅動型的項目,他們的共性要多一些,你只要有商業意識和基本的判斷邏輯,就會看這類項目。
技術驅動的確困難一些。從這幾年的經驗看,它的確很難有共性的判斷方式。例如,我們投過一個項目是關于磁懸浮的,坦率來講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因為技術分類非常細,不可能每個合伙人對它都熟,沒有辦法熟,所以首先我們得各自去學習。技術驅動有基本的原理,我們采用的方法,就是早期投資一定要沉淀與學習。投了這么多年,我們大概有十多個企業的創始人,包括清華大學或者卡內基美隆大學畢業的教授,同時我們也會去請他們推薦專家,自己帶隊去學習。雖然說最后不一定能完全弄懂這個行業,但可以從這個專家的角度去了解這個團隊在做的事情是什么狀況,如果真的突破了,又可能會是個什么情況。有了這樣的基本判斷之后,再結合它的財務、法律情況,最終再做出判斷。但是在投資判斷上的確和互聯網基礎投資的判斷方式非常不一樣。
李竹:
這么多科技方面的項目,有沒有一些共同的底層邏輯?可以給我們分享一下。
張敏:
細小的東西、底層的邏輯我們還沒有復盤到那么細。對流量和內容的底層邏輯我們會懂得更多一些,其實從2012年、2013年開始,這種驅動比較多,且也有一些成功的經驗,有些已經上市的項目,我們退出了的會有一些回報,但還沒有高額回報的體現,因為布局就只是三到五年。每次IC會討論技術類項目的時候會很痛苦,合伙人可能都完全不懂這個行業,但是又有神圣的投票權。不過你再怎么學習也比不上去看了這個項目的總監,但是還是要有價值體現。因此,我們的經驗就是共同體現,人還是很關鍵的。
李竹:
世春投的速度非常快,即有科技,又有消費,你有沒有發現這些早期項目是否有共同的邏輯?
吳世春:
我們從比較優秀的創業者總結來看有以下四點:心力強大、認知深刻、格局寬廣、又擁有平常心。因為心力、認知、格局和心態對于創業者而言是比學歷、背景、資歷更為重要的因素。
不僅在消費領域是這樣的,在科技,在產業都是一樣的。所以我們選擇科技類的創業者時,特別怕選到那種只會一門心思搞技術,然后整個公司的核心團隊里面沒有人去商業化,沒有人去研究客戶的需求,沒有人去應對市場的變化,而只是覺得他自己的技術很強,發明了多少專利。專精特新是工信部的要求,但實際上真正投資基金的要求,是你的技術是否能真正解決TO B企業的問題,產品在市場上是否有競爭力,這個是我們認為一個合格科技公司的標準。
有競爭力,不只是技術上,同時管理上、產品設計以及銷售模式也要有競爭力。很多專精特新公司恰恰是缺乏這種競爭力。如果能補得上這個環節,我們就繼續投。補不上,不管它技術再好,哪怕它是卡脖子之類的,我覺得對資本來說,沒有那么大的投資價值。若是套用我們的模型,想要去找到鐵三角、技術領先、行業老炮以及超級銷售,一定不要離開頭部客戶,而不是沉迷于研發。
此外,我們發現在三線城市,還有一些很被低估的擁有優質價值的專精特新企業。兩年前我們投了悅安新材料,這是我的老家江西省一個縣里的專精特新企業,今年悅安新材料在科創板上市,兩年間產生了20多倍的回報。這個創始人除了在技術上有優勢以外,他還積極拓展海外市場,例如能拿下蘋果這樣的客戶,這還是讓我非常吃驚的。
因為我們認為頭部客戶對你的認可比你擁有多少發明專利還管用。有一次我們到贛州這樣的三線城市挖掘項目,如好朋友科技等。他們都是成長很快,然后又扎根很深,價格又很便宜,不像在北上廣深的很多項目已經被FA炒得很高。所以我覺得還是得要有自己的定力,而不是看到一個專精特新,這就是你的菜了。
李竹:
世春和敏叔都談到投資早期項目是模糊的正確,因為不可能對所有的行業都十分了解,那么投資人可以對行業去做一些研究。
吳世春:
我們是完全放棄行研,我們不做行研,最怕的是你半懂不懂,其實比完全不懂還可怕。半懂不懂,你可能就已經把自己當專家了,如果完全不懂,你還可以去請教專家,跟真正的專家去學習,去傳達他的認知。我覺得這個可能比你在網上研究一點東西,半懂不懂就做結論、下決定更靠譜。
李竹:
所以關鍵還是在人和事方面,要有專屬的判斷邏輯,形成自己的價值體系,這樣才能去對不同行業的創新做一些判斷。
夏錚:
天堂硅谷非常注重專業化的分工,我們在信息技術、智能制造、健康醫療、大消費四大板塊中,有50多名投資經理和行業研究員。
“專精特新”是指專業化、精細化、特色化和新穎化,通過引導中小企業專精特新發展,激發中小企業活力和發展動力。早年,科技部就推出了科技引導基金,從科技引領的方面出臺了很多政策,就是想通過科技經費去引導支持一些特色項目。比如說,數控系統剛開始用的都是國外的,后來高校進行了自主研發,但是想通過高校把這些成果推向市場是推不動的。華中科技大學研發的數控系統,就是通過教育培訓的方式,在職業高中這個層面去推廣,讓所有在校學數控系統的學生來用自己的系統,等他們長大之后,自然用的就是國內的數控系統。
這個缺芯時代芯片產業發生了巨大變化。正好我們公司有信息技術領域專業的項目經理人,而且已經對芯片行業系統且深刻的研究了。當行業整體估值抬高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投早,投小,投成長,通過高成長覆蓋高估值。比如我們A輪投資了長川科技,陪伴他走過了13年,現在溢價30多倍。
李竹:
你們投的方向是不是通過行業研究得出來的,因為科技創新有很多的方向,是不是你研究完了之后,就認為只有這個方向,這個市場足夠大,機會足夠大,就重點投這個,其他就不看了,還是說很多行業都看?
夏錚:
今年投資的項目里硬科技占95%,大消費投資占比5%。硬科技包括信息技術、智能制造、醫療健康三個領域,其中芯片領域的投資比較多。
這個投資比例和我們公司的行業聚焦有關。早些年,我們就專注于行業分工、深入地研究,所以看好這些領域的投資前景。譬如,我們去年在合肥投資的幾個項目,以及在武漢落地的項目,都是投芯片和新能源的項目。
李竹:
信息技術還有像Saas、云計算和網絡安全等,請問這些你們投嗎?
夏錚:
這些領域我們也投的。除了芯片、半導體,我們還投資新能源汽車產業鏈,而且我們還有專門研究新能源汽車的團隊,投資涵蓋電池資源、材料、電芯、系統、整車到后市場服務。比如電池材料領域,我們投資了容百科技、壹石通、當升科技、京陽科技、恩捷股份等項目;后市場服務領域投資了天能股份、格林美等企業。另外,像最近火熱的氫燃料電池,其實我們在十年前就投資了。
李竹:
邏輯是自上而下的,從國家政策的引導,再去研究一些行業,得出一些結論,然后在這些行業里面重點去做一些投資。
夏錚:
我覺得政府為我們指明了大的方向行業背景,咱們做投資的人要緊跟政府的步伐。比如說我們的項目經理和投決會的委員需要有不斷學習的精神,更要不斷更新自己的知識,這樣才能跟上這個時代的步伐。
李竹:
你們的方法跟梅花不太一樣,你們是自上而下的,世春自己出身是創業者,形成了看人,看事的一套邏輯,但是大家殊途同歸,每一種方法都能取得成功。
潘曉峰:
我做早期投資已有15年的時間,經常遇到挫折,但是一直都在堅持。大家聊天時說到要提振,實際上不需要過于強調,因為做早期的人一直在做早期。比如,我們做早期的LP成熟,美國做早期的GP也很成熟,大家的定位非常準確,堅持做長線,定位于自己專注的領域,且這之中也有很多教訓。所以說,這是個很不容易干的一個活,是一個勇敢者的事業。
首先要樂觀。我們做早期的投資人更具有企業家的特質。看到一個新的技術,一個新的模式,一個新的市場機會時,更多的是看到未來的機遇,所以擁有積極和正向的信念,這是我們最初的原動力。
第二需要一個勇敢的心。以前,我們曾投過中國與國外的大學教授,那么只有一個人而沒有團隊的創業者,就只能基于對技術和人的判斷來做決策,但這是非常考驗投資人的事。因此,我理想中的團隊是擁有豐富的行業運營經驗。創業者不一定是曾在某一個行業的最好團隊當中,但只要經歷過從產品的研發到產品生命周期的結束,或者最好能經歷過一個完整的市場起伏。無論是一個產品,還是一個市場,這些都需要非常豐富的經驗來判斷,且投資和盲目賭博的區別就在于你的判斷力。這種判斷力是無法量化的,它僅存在于你心里的最后一剎那,一旦你出了這個門,就敢投了。
再者就是一定要有耐心。投資人容易犯的一個錯誤就是快馬加鞭。但方向比速度更重要,節奏比力度重要。從我曾經投過的企業里來看,一個企業失敗的最重要原因是以為自己錢多,所以在做研發和驗證的階段,就把大部分的錢拿去做規模生產的準備,這種方式導致產能需要等產品的驗證,數據也跑不出來,結果最后把錢花完了就死了。
第二種死法是企業估值過高。例如我們曾經投過一個企業, 他過于自信的提高估值,但是高估值的背后附帶的是高期望值,也就是說如果業績達不到相應的期望值,后面是很難融資的,所以很多企業到C輪的時候融資就特別難。因此投資要有耐心,要尊重企業發展的規律。
李竹:
速度和節奏比較重要,聽了前面幾位,您贊同誰的做法?
潘曉峰:
我認為專精特新不是一種企業分類的方法,如果按二分法,專精特新和非專精特新,這非常難以界定。我理解專精特新更多是一個方法論。這是為了解決我們卡脖子的問題,也就是說在一個中小企業,在不大的細分市場,他們更需要專業化,精細化的管理,保證特色,聚焦自主創新才能發展。
李竹:
協同才能共贏。最后一個問題,從早期投資來說,行業里面的某些項目確實估值貴,且現在靠譜的項目也越來越多。如果從一個更長的時間周期來看,早期投資現在是處在一個什么樣的階段?而像北交所的推出,對于我們早期投資來說,又會有怎樣的機會?
潘曉峰:
我持樂觀的態度,我覺得這是給大家多提供了一條路。但是我個人對價錢非常敏感,所以不會去投太貴的價錢,也不會去追風口,更不會投不符合現在估值的項目。尤其投資早期項目非常在乎價錢。因為我們需要在成功的項目上盡力得到高回報,才能完成給LP賺錢的任務。另外,我認為北交所就跟科創板一樣,給我們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
吳世春:
如今科創板和創業板的堰塞湖現象很嚴重。企業過會難,過會以后發行難,所以我希望北交所能夠真正達到分流,達到多打開一扇門,讓更多的企業有這種退出的機會。這對于做投資來說,我覺得無疑是最好的消息。兩三年來,因為國際關系的變化,行業的監管,對沖等消息的影響,只有科創板、注冊制和北交所這些機會才能讓投資人和背后的LP繼續循環下去。
李竹:
北交所的注冊制希望能夠做得更好,不要形成堰塞湖,能夠給中小企業提供更好的通道。
吳世春:
寬進,嚴監管,會比嚴進,最后上了市以后,反而寬監管,我覺得會好。
夏錚:
我個人是很樂觀的。1992年,我開始做投行,做到創業板上市的時候,我們就盼望著創業板上市。當時中國資本市場體量不夠大,政府一直在推動多層次資本市場的建立,促使中小企業有更多的方式退出。如今北交所這種多層次資本市場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新的平臺和退出的方式。
做創投的人大都有一個心愿——培育初創企業。因為Pre-IPO那輪價格已經很高了,我們不是為了價格便宜去做早期,而是在早期的時候,就把它看的明白了。可以說做投資跟被投企業是一種雙向賦能,我們需要有一個原則,即所有的投資都要做負責任的小股東,即不添亂,又要幫助大股東去補缺,從而幫助企業提升價值。
天堂硅谷專注于做股權投資,20年來確實分享了中國經濟發展的紅利。我們通過價值投資長期陪伴企業成長,和被投企業形成一種長期良好的合作關系。天堂硅谷的基金有的投早期,有的投的中期,也有投高成長期的。我們認為,投早期能解決價格高的問題。
李竹:
你有二級市場的工作經驗,之前我也跟一些二級市場的人交流,他們有些對北交所還抱著一個猶豫和遲疑的態度。您覺得北交所的前景會很好,還是說仍有待觀察?
夏錚:
謹慎、樂觀。
張敏:
第一是非常樂觀,同時又很害怕。我做了十幾年的早期投資發現,中國一直盼望以及資本市場一直渴望的真是注冊制的退出。因為北交所對我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交易所,它更是整個中國經濟轉型是否成功的關鍵點。而且一個國家的經濟轉型與結構變化是一定需要投資的,也需要民間的投資。所以我們拿了一小點民間投資的錢,如果沒有辦法去提供讓錢能夠循環起來的環,不能在中國本土退出,實際上后面民間的錢是來不了的。
我認為,北交所出來的時間幾乎就是最后一次機會,他給了我們這一輪投資得到民間的錢的新希望。北交所再不出來,這個堰塞湖堵著,民間的錢是沒有辦法回到投資這個圈里的。所以我必須樂觀。
章高男:
我覺得有兩點。首先是任何一個交易所的增加,對企業和對投資人都是好事情。對企業的好處是多了一個公開的融資渠道,這是非常有利的。對投資人的好處則是通過公開渠道的定價,給了我們一個更加客觀的定價基準,能夠一定程度的抑制泡沫。
第二,投資的估值沒有絕對的貴或者便宜。30億不一定貴,3億不一定便宜,定價還是需要兩點結合,即稀缺性和增長空間。一個企業目前看似稍微有點貴,但如果未來有極大的增長空間,且壁壘非常高,我們仍然是可以下決心去投入的。
李竹:
因為時間的關系,我們就不做過多的討論,各位也分享了很多真知灼見,包括對專精特新和北交所等,也包括自己的機構要具備什么樣的能力來投科技。當我們從一個更大的視野來觀察,我們會看到其實現在靠譜的項目越來越多,甚至我們覺得這些優秀的創業者愿意出來創業以后,實際上帶來了早期投資一個新的春天。
今年清科的峰會也宣布了一些年度數據,投資和募資都有巨大的增長,也是超乎了所有預期,如今在科技創新方面投資確實越來越多。專精特新實際上是科技創新里面的一部分,而科技創新又有一個更大的范圍,更大的領域,包括剛才談到的科技賦能消費,還有其他更廣闊的一些應用。現在科技也是無處不在的,所以我們也希望這些早期的投資人,在未來非常好的一個時代里面,能抓住更多的機會,投出自己的精彩。謝謝大家!